尾生

《无题》

黎簇站在水潭边上，一只手探进水里。他在想我是怎么把水潭的水温常年维持在低温的。我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。黎簇没有看我，思考了片刻他问“水泵回流和制冷器，你们在山上挖了个池储存山泉水？”我对他聪明但不学无术的映象大为改观，也觉得正常，干救援这一行没有点数理化底子很难，在野外工作需要一些简单的力工学与化学知识支撑，他肯定是自己补习过。我点了点头看他仍然很感兴趣的看池子底的水草与苔藓就问，“有什么想法吗？”黎簇转头看我，“你们一年要用掉多少电费？就为了这个池子里的苔藓？”我知道他是变相在问我里面的苔藓有什么特殊之处，能让我花这么大的代价维护。

     虽然有所改观，但他仍然像看沙海里的那个神经病吴邪那样看我，干事都是计划的一部分。我笑了起来，说，“这里面的苔藓每过五百年就会开出一朵莲花，传说看见的人就可以了却一切执念。”黎簇看着我，年轻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。他学得太好了。黎簇问，“你上上次来找我要药方，和这东西有关系？”黎簇看着我，似乎是在端详“听说你肺好了，没有什么后遗症吧？”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，他可能觉得这些苔藓是我从雷城里带出来的东西，或许还以为是用来治我的病的。我乐得装这个逼，我总不能告诉他，这个池子和苔藓出现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做了个梦，也没有什么用处。那在他心里我变幻莫测的形象也许能得到另一层升华。

我问，“你去过深水龙王庙了，这次来福建，还有什么事吗？”黎簇不回答，只是看着我。我们俩个蹲在水池边上相视无言。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“你去了哪里？长白山？”黎簇摇了摇头，说，“进入那个房间里的人再也不可能回到现实里了，就像薛定谔的猫。只要被观察，就会塌缩。”

他的脸在天光地下微微泛着光，健康年轻。我知道我们避不开这个话题，但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。他是来告诉我他找到了真相，还是想得到我的道歉，愧疚。黎簇微低着头，看着湖泊底生长的那些苔藓。

他突然问，“吴邪，你还记得你那个时候给了我多少钱让我去沙漠吗？”我想了一下，回答“四十万？”黎簇很轻的笑了一下，他说“我已经忘了。”

我看着他的神情，终于明白黎簇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雨村。闷油瓶从门口走过来，穿过我们两个身后，背着他巡山的工具。他看见黎簇，停下来看了他一眼。黎簇抬头和他对视。我告诉黎簇喜来眠有空房间，他可以在这里呆一段时间。我没有说具体多久，因为不知道黎簇需要多久。

四天之后，黎簇接到了杨好的电话，他收拾东西离开了。我知道他们三个之间的事情。正常情况下一般会是苏万给他打这个电话，换做杨好的话就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，让杨好不得已给他打了电话。胖子站在我旁边看着黎簇远行，叹了一口气“他比你那时候强多了。天真，这不是什么好事。”我很认同却杵了一下他腰问，“你也变矫情了？”胖子说少来，问走之前那小子黎簇和我说了什么？我笑了笑。

黎簇把我给他的一些实用书塞进行李箱，突然抬头问我，“那苔藓到底是什么东西，不会真的只是普通的苔藓吧。”我说，“只是普通的苔藓。”他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，“你花一百万大费周章就为了种这点苔藓？”

“当然不是，等它开花了，我给你留一朵。”